深秋的凉意款款而来,冷飕飕的风,让人直打哆嗦。走在回家途中的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。
当路过老街的巷子口时,一阵悠悠的香味轻轻地从巷子里飘了出来。那味道如一道闪电,直直地从我的鼻尖飘到了心上,叫人惊喜从中来。甜甜的清香,熟悉的味道,不错,那正是儿时吃过多年的糖煮板栗的味道!
小时候,妈妈常说深秋是最适合吃板栗的季节。而对于制作板栗,不论是清煮,还是慢蒸,亦或者鲜炒,都是她的拿手绝活儿,然而我最喜欢的还是妈妈做的糖煮板栗。白糖的甜味,板栗的清香,板栗中软糯爽口的淀粉,经过高温的催化与酝酿,就如同一种深邃的味觉DNA,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记忆里。
对于“吃”,妈妈素来都很讲究。她常说,吃东西最好要吃应季的食物,这样人体的节奏才能顺应自然的变化,从而协调统一,才能达到一种精、气、神充沛而平衡的状态。金秋十月,是收获的季节,也是收敛的季节,此时,我们的身体和情志都需要进行适宜地增补、收敛和蕴藏所需之物。而诱人的板栗就是这个季节里难得的一种美味。
板栗其实自带甜味,并不需要外物的点缀。生板栗,脆而清甜,拾一两枚,去壳,剥皮,放入嘴巴里,不论是大口咬合,还是小口咀嚼,都能吃出一脸的满足来。而熟板栗则更具诱惑力,外观金黄而粉糯十足,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绵软味道,热乎乎的,几颗下口,就能填饱饥肠辘辘的小肚皮。
不过,让人颇为烦恼的并不是板栗的制作方法,而是剥板栗。眼巴巴地看着一个个饱满厚实的板栗,但就是无可奈何,不知从何下手。因为,板栗的果实被好几层壳儿包裹着,密不透风。最外层是被许多硬而密集的尖刺所覆盖的壳,远远地看起来,如同一个个小刺猬。而除去硬壳后,果实还被浅壳包裹着,外层是硬皮,剥开硬皮下是一层浅浅的软皮。软皮附有绒毛,纤细而牢固,极不易剥落。通常,我的小手不是被最外边的刺扎破,就是被那浅壳戳伤,至于那层软皮,其实是最磨人耐性的。不仅考验着人的耐力,还要有足够熟练的技巧。若是心急,要么,剥出的果实上就会零零碎碎地附着软皮,要么,皮与果一派松碎,不堪入目。
为此,妈妈想出了一个好的办法。她将清洗的板栗用刀将壳切成“十”字花形,在电饭煲的内锅底部刷上一层植物油,添加两勺白糖,而后将板栗与一定比例的清水一同入电饭煲中煮至水干,即可食用。煮熟的板栗色、香、味俱全,当接开锅盖的一刹那,电饭煲里的糖分子就纷纷地流溢到了空气里。板栗早已煮得软糯而有弹性,水分子还未全然消失,又有油脂的润滑,轻轻一剥,一个个完整的板栗就映入眼帘了。
板栗与农人的交情颇深。在草木摇落露为霜的深秋,你总能从农家的餐桌上见到它们的身影。不论是熟悉的栗子鸡,还是渴盼的板栗烧肉,亦或者是那软糯的板栗粽,甜得腻人的板栗糕,甚至,在煮排骨的时候,放上几枚板栗,也可锦上添花,增美增味。而按我的一贯做法,则是将煮好的板栗放入秋季里的一道早餐小面中,再添少许葱花,无菜也胜有菜。
凉凉的秋风将我从暖暖的回忆中唤醒,排队许久的我也终于走到了小摊前,等到了惦记着的板栗。天下美味果然得来不易,小时候,妈妈宠爱我不惜花费诸多时间与精力,只为了那一锅软糯馨香的板栗,而今的我,要用手中提着的暖和的板栗来回报疼我爱我的妈妈。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