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者按

5月12日是母亲节。我们在母亲的庇护下长大，有的母亲热烈直接，有的母亲则大爱无言。作为子女，我们出门读书、成家立业……我们不停地和母亲说再见。

在这个母亲节，我们邀请了3位女性分享“我和妈妈”的故事，系起特殊羁绊，倾诉绵绵情谊。

我们和她

■常德日报记者 吴紫欣

五月的晌午，常德城西一处巷子里，一阵阵鸟鸣、人声和牌桌上的麻将声碰撞交织，氤氲出人间烟火的味道。

胡淑珍的母亲王柏珍今年72岁，闲暇时在老伴的理发店里，和邻居打打麻将，唠唠家常，老年生活安逸又有乐趣。胡淑珍和两个姐姐都很珍惜父母安好带来的这份安逸。

王柏珍有三个女儿，胡淑珍最小。虽是一母同胞，胡家三姐妹却性格迥异，大姐自小性格柔顺，二姐个性率直急躁，胡淑珍则大大咧咧。

“性格有差异，也有共性，我们三姐妹的善良、勤快、上进和独立，都是传承自母亲。”自打记事起，胡淑珍就知道母亲是个要强的人，从不甘落于人后，也不轻言放弃。王柏珍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，有着中国农民传统的勤劳淳朴和纯良宽容的品质，待人接物总是以诚以礼。2003年，王柏珍跟随女儿们来到市城区居住，和老伴一起打零工，收工后就和邻居打一会麻将，时光一晃就过了20年。

说到母亲的特质，胡淑珍记忆最深的就是善良和勤劳。王柏珍总会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，家里也都收拾得井井有条，连一些多年前的票据等，她也能轻而易举地找出来。这份特质也无声地滋润着她们三姐妹，特别是二姐，即使工作到凌晨回家，也会把家里打扫一番。胡淑珍记得，因为奶奶视力不好，母亲在吃饭时总会把好吃的菜先夹给她，睡觉时也会先铺好干净的被褥。母亲心灵手巧，制作衣服时边角料都能用得恰到好处。小时候三姐妹一穿上母亲做的衣服，就会得意地到处招摇。无论家务活，还是农活，母亲都做得干净利索，家里的田地几乎从没荒过。最让胡淑珍钦佩的，还是母亲能同时带2个外孙，而且一带就是5年。有一次，母亲带2个外孙回乡下，手上牵一个孩子，肩上扛一个孩子，背上还背了几个袋子，尽管如此，母亲仍旧健步如飞，这个场景胡淑珍至今都无法忘怀。

胡淑珍回忆，母亲和大姐相处的时间长，大姐就更多地沾上了她勤俭、利索的习性。小时候放寒暑假，母亲身边总有大姐打配合的身影，做饭、洗衣、放牛，跑前跑后，一句抱怨都没有，大姐也长成了善于持家的女人。胡淑珍的二姐反而从小就很有主见，脾气也随着年龄渐长，嫁人生子后脾气也见“长”，好在二姐夫性格温和，倒也互补。

“母亲没读过什么书，却十分热爱学习，也因此懂得上学的重要性，一直咬牙送女儿们念书。三姐妹也很争气，读书时成绩都名列前茅。”谈到学习，胡淑珍最近在教母亲玩抖音，母亲一下就学会了。在此之前，母亲学会了发微信、拍视频、网上阅读，智能手机用得很溜，遇上新鲜的，还会“不耻下问”，女儿和外孙都是母亲的“指导老师”。胡淑珍毫不掩饰地说，自己是得益于母亲的精神滋养，才能不断修炼内功和调整自己性格中不足的部分，至今她还在考证、阅读、写作的路上一路前行。

不完美的她

■常德日报记者 聂晓军

不久前，在长沙工作的朱丹回到常德桃源县城老家，打算陪伴母亲李金霞度过56岁生日。

李金霞生日当天，夜幕降临，灯火渐亮，家中的每个角落都弥漫着温暖而亲密的气息。“3、2、1，茄子……”朱丹迅速按下手机拍照键，将生日瞬间定格成永恒。照片中，李金霞被家人簇拥，笑容满面，她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，仿佛所有的美好都凝聚在了这一刻。

朱丹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分享了这张珍贵的照片，并配文“妈妈，生日快乐”。然而几年之前，朱丹和母亲之间并不会产生如此直接的情感流动。

“因为是家中幺女，母亲一直在备受关爱的环境中长大。”朱丹说，1968年，李金霞出生于桃源县杨溪桥镇，作为家中五姊妹中最小的一个，自幼便沐浴在家人无尽的关爱中。在随后的婚姻生活中，李金霞发现自己与丈夫在性格、价值观和生活习惯上存在较大的差异，这也导致两人时常争吵。孩子的出生，家庭开支陡增，经济压力更将夫妻关系推至冰点。

在性格冲突和经济压力的双重困扰下，李金霞和丈夫的争吵越来越频繁。为了改变现状，1997年，李金霞决意将年幼的女儿托付给公婆照顾，自己则南下务工。自从母亲南下后，朱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她对母亲的记忆逐渐模糊，只停留在每年母亲偶尔回家几天的印象中。这种缺乏长期陪伴和深度交流的生活状态，让朱丹对母亲的依恋很少，母女之间的情感互动也显得尤为珍贵。

2002年，因祖母身体欠佳，李金霞决定从外地返乡，陪伴正在读书的朱丹。这对于朱丹而言，意味着母亲终于能长时间陪伴在身边，两人开始有了更多的相处时光。随着相处时间的日益增多，朱丹发现，她与母亲之间的情感交流并不顺畅。“我们母女之间没有太多的情感流动和情绪共鸣，虽然她爱我，但她表达爱的方式我是不能接受的。”这种感受让朱丹对母爱产生了复杂的看法。

在朱丹看来，母亲李金霞性格优柔寡断、瞻前顾后。她对婚姻和另一半的埋怨多年来从未改变，但始终未能下定决心走出离婚这一步。曾经，李金霞常以“孩子太小”为托词，坚持不离婚。然而，朱丹认为母亲的这种坚持并没有让她得到更好的照顾，反而让家庭关系日趋紧张，让年幼的她陷入父母间的“极限拉扯”。如今，李金霞常常将“年纪大了，没必要再分开”挂在嘴边。但在朱丹看来，母亲的选择从未让自己获得真正的幸福。

“母亲从未做出过自己想要的选择。”有了一定的经济能力后，朱丹立志于追求与母亲截然相反的人生。“我理解母亲性格里的‘不完美’，但无论怎样，人都应该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，而不是被过去的阴影所束缚。”

2019年，朱丹的儿子迪迪出生了。作为新晋妈妈，朱丹在婚姻和育儿道路上展现出与母亲截然不同的理念和态度。她强调孩子健康快乐成长的重要性的同时，也在努力摆脱传统的情感束缚和绑架。

朱丹说，她从小成长在父母关系紧张的环境中，母亲为了维持婚姻隐忍多年，这种“自我牺牲式”的付出会让孩子感到窒息和不快乐。“母爱是伟大的，但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。女性在传承母爱的同时，更需要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和幸福。”

有妈万事足

■常德日报记者 郭学薇 文/图

“有妈妈在，我就有底气。”

“我要一直挨着妈妈。”

“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。”

……

对于今年42岁的毛丽波而言，只要提到妈妈，时光就仿佛在她身上暂停了脚步，她依然像个孩童一样，满是得意地炫耀自己的妈妈。

毛丽波是武陵区丹阳街道北堤社区的一名工作人员。记忆中的妈妈，曾经对于她来说，有点“陌生”。“小时候和妈妈交流相处的时间并不多。那个时候，我觉得妈妈喜欢姐姐多一点，对我批评管束多一点。”毛丽波笑言：“现在回想起来，妈妈不是爱管我，实在是我小时候太调皮了，属于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’，没有妈妈的约束，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。”

工作后，毛丽波和妈妈一起留在了常德，随着日渐地相处，母女关系有了质的飞跃。“这些年的相处，我跟妈妈基本上没有出现过矛盾。”毛丽波说。

这样令人羡慕的相处模式，得益于母女俩相互理解和遇事有商有量。

“从工作到结婚、买房，我人生的每一件大事，妈妈从未提过任何反对意见，都是给出合理的建议，然后鼎力支持我的决定，帮助我做得更好。”

今年64岁的毛妈妈，为了不给子女增添负担，在一单位食堂找了一份工作，经常清晨五六点就要去市场买菜。看着妈妈这个年纪了还这样辛苦工作，毛丽波很心疼，进行了劝阻，但最终没成功：“她觉得自己能动，多赚点钱也可以减轻我们的负担，也只能暂时随她了。”

现如今，毛丽波的儿子也上了初中，在她看来，她当妈妈不如自己的妈妈：“我妈妈真的是对我太好了，有时候跟她相处，我会不自觉地撒娇，但是我儿子要是跟我撒娇，我都会有点嫌弃，心想一个男孩子像什么样子……”但回想起来，毛丽波觉得，可能正是她跟妈妈的相处方式影响到了儿子，儿子跟着她也是有样学样。

成为妈妈后的毛丽波更加能理解自己妈妈的不易：“妈妈永远是无条件爱你的那个人，哪怕你七老八十了，在妈妈眼里你都是宝贝，小时候不懂妈妈的辛苦，现在才知道原来每位妈妈都很厉害。”

“我这个年纪了，在妈妈心中还是个孩子。”2023年初，毛丽波感染了新冠病毒，在得知她一人在家无人照顾时，毛妈妈忙完工作便立马赶回家里，给她做饭、照顾她的生活起居。在妈妈的精心呵护下，毛丽波几天后便恢复了健康，但妈妈却感染上病毒病倒了。

毛丽波告诉记者，妈妈把她照顾得太好了，每次想到生活中相处的这些小事情，心里都会暖暖的，很想感谢妈妈的这份恩情。

年龄渐长，对妈妈的依恋更深。毛丽波说：“我越来越觉得妈妈对我来说太重要了，有妈妈在，我就有面对任何困难的勇气。我有时候都想悄悄告诉她，以后我们两个都不在了，躺着我都要挨着躺，只要挨着妈妈就行了。”

如今，毛丽波遇到事情仍然习惯性会找妈妈商量：“我妈妈为人处世经验十足，到现在，我都能从她身上学到很多东西。”在她心目中，有妈妈便万事足矣。